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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托马斯诗42首

爱德华·托马斯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牲畜棚


他们完全不该在那儿建了一个谷仓——

滴,滴,滴!——在榆树下,

尽管当时榆树还小。现在它已经老了,

但身体很好,不像这谷仓和我。

明天他们砍倒它。他们将离开

谷仓,正如,也许我也将离开。

是什么支持此举?推倒大树不会有何收益。

然而,这里没有其他的古物了。

没有修道院或城堡像约伯?奈特在公元54年

建立的这座谷仓这么古老,

建它是为了给老鼠及人类储备玉米。

现在它的屋顶上有家禽,地板上有猪。

剩下的茅草成为农场里长势

最好的牧草的粪肥。很遗憾

这屋顶无法承受割草人对它的收割。

但只有家禽有足够的立足之处。

欧椋鸟曾站在那儿唱小曲,

当他们喋喋不休、

奏乐曲、接吻,头朝着天空,

直到它们想起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如今,他们在所有那些破洞里

筑个巢也是一地难求。我以为

这是次要之物的转折。有一次我突发奇想,

他们是为欧椋鸟才建了这座谷仓。



谷仓及其附近


它矗立在落日的天空里

宛如直背的高地,

很多次——小镇

边上的谷仓,

看上去又大又黑,以至于它

宛然山丘,

直到山形墙的绝壁证明

那不可能。

之后,西边那巨大的高地

进入眼帘,

谷仓储着漫到屋脊的

夜色;

它在挑剔的眼睛和它自己

晚年的衰弱里

衰变为

谷仓,甚或更小的东西。

但在那深处、临近的地方,谷仓和我

自此都微笑了,

看过我新的谨慎

被它自己欺骗,

去蔑视那貌似谷仓的东西,

直到几步路改变,它把一切怀疑都引向深处;

因此那谷仓得以复仇。




悬崖上的孩子


妈妈,岩石间的这种小黄花

的根有种奎宁的味道。

今天悬崖上的事挺奇怪。阳光耀眼,

蚱蜢艰辛地用它的缝纫机

工作。这是我手上的一个,妈妈,你看;

我躺得如此安静。你的书上也有一个。

但我有些更奇怪的事要告诉你。所以

把你的书留给蚱蜢吧,亲爱的妈妈,——

宛如琳琅的市集上的一个绿衣骑士,——

现在听吧。你能听到我听到的很远的

声音吗?时不时那里的泡沫形成漩涡

并伸展出一条少女般的白手臂。

鱼和鸥鸟都没有响铃。在这里

和德文郡之间不可能有一个小礼堂或教堂,

有鱼或鸥鸟发出响铃,听!——

在海底或天上的某处。

‘我儿,那是海湾中

航标的响声。它今天听起来很悦耳。’

我从未听过更美的,妈妈,不,不在威尔士。

我应该乐于躺在泡沫下,

死了,但能听到铃声,

并确信你会常来

停歇,幸福地听着。

我会开心的,如果你会这样。



良夜


山丘上叫唤的云雀远远地落在山后;

再也听不到更多郊区的夜莺;

镇上的花园有画眉和乌鸫徒劳的啼啭:

人、兽和机器的轰鸣占了上风。

但陌生街道上儿童的呼喊

应和着熟悉的暮色在空中回荡,

轻柔如夜莺或云雀,上演了一幕

不可思议的欢迎,我像个国王

来到人、兽、机器、鸟、儿童

和在回声中生在回声中死的精灵之间。

镇上我没有朋友,但感到友好;无家可归,但并未迷失,

尽管我只看到陌生的门窗,与陌生人的眼睛相遇。

也许,过了明天,我再也看不到

这些家常的街巷,这些教堂的明窗,

不再有一个男人、女人和儿童居住其间:

但今晚它是兄弟之夜,旅人的良夜。




黄蜂的陷阱


这个月夜使得

从前任何湖水和草地

的可爱之处

更可爱了。

然而尽管这是它们的日子,

它们却并不比

之前就不可爱的事物

更可爱。

地球上没有任何事物,

天空中没有星星,

因为纯净的光亮比那个广口瓶

更有价值,

因为黄蜂想,现在

一颗星星——它可能在

死去的苹果树上摇曳很久,

如此闪亮。




七月


除了云什么也没动,它们投影在

玻璃般透明的湖里和我的小船的阴影里。

只有当我打破这热天中的昏睡和这孤独的漂流,

来证明如果我看到的是鸟或是微尘,

或得知这海滨的森林是否醒着,

这时船只自身才激起涟漪。

自从日出——日升——日上三竿——

日西沉,很长时间以来,我看到凉爽的芦苇垂落

在比天上的形象更凉爽的投影:

那里没有什么值得沉思这么久;

所有鸣叫的鸽子说的,远处的树叶中,

使我的心灵满溢,并因此至今仍有待呈现。




秘闻


被毁村舍的墙壁

曾经矗立着。

头发上缀有鲜花的长春藤

匍匐着朝森林里爬行。

在无花的时刻

河岸从不衰退,

有接连不断的花开

在蓝色碟子的碎片里,讲述它的秘闻。




逝去


过去是一片奇怪的土地,最奇怪的。

那儿不刮风,不下雨:

即使刮风下雨,也毫发无损。

各色人等在无声的田野以及

田野上的街道排成平等的行列。

那里的快乐和痛苦都无关痛痒,

并不受苦的消失的自我,

缺乏鲜血、勇气和才智,

是影子大地上的影子。

被记住的欢乐和痛苦

为赏心乐事带去同等的快乐;

也都为悲哀之物加重悲哀。所以记忆

为逝去的今日制造了双重痛苦:

一重是因为它正逝去;另一重

是因为它终结的不幸

再次通过过去烦扰并嘲笑我,

我不是以已被补救的事物

那样继续生活,——不是那样,噢不!

而是以它自己不再悲哀的样子;

叹息,愤怒的词,神情,行动

都走向褪色:而非一种极乐,

因为它精神化地躺在

永久的过去,没有任何事物

可以这样激起或拉紧。




情人们


马路上的两个人被带回去。

情人们出来了,手搭凉棚,

白色从来没有她的脸颊这么白,黑色

从来没有她的头发这么黑。‘一个人可能

转朝森林去寻找的可不止一件事物,杰克,’

乔治说,杰克耳语道:‘他不曾带枪。

对于一件好事来说,它显得太过了,我说。

他们在走另一条路,瞧。并看见她跑了。’——

她跑。——‘这是什么事,这可能是抓获!’




那女郎的明眸

(韩德尔街)


那女郎的明眸全然地隐蔽了一切,

除了有些东西有待揭示之外。

而我的眼睛在这间隔里说些什么?

不多:不少。它们只是一道

直到我死才会被撕开的封条;

于是枉然。这个早晨,我们中每个

有务在身的人都不说什么就离开了,

尽管留下许多言语。我们就此被封缄,

形同坟墓。直到如今我才承认

我只关注我在石头广场的艳阳里

品尝到的快乐和痛苦,

或是在黑色的修道院,天上飞机的影子,

当音乐激荡而孩子们一排排地朝前

行军,藏着‘十七三十九’。




果园中的孩子


‘它在果园中转动碾磨:浑身苍苔

和泥土,这匹孤独的老白马。

在那群棕马中哪位是他的父,

哪位又是他的母?他有弟兄吗?

我知道燕子、苍鹭、老鹰;

但我要认识的事物多达两百万种。’

骑白马、响着吊环和铃铛,前往

班伯里十字巷的妇人是谁?

除她之外在英格兰还有别的

可以唱着摇篮曲动身的妇女吗?

褐雨燕、燕子、苍鹭、老鹰。

我要认识的事物多达两百万种。

‘是否曾有一个人跨坐在

西堡镇白马的背上

穿过索尔兹伯里平原的绿墙?

他是驶往西堡镇吗,中间可曾摔了一跤?

褐雨燕、燕子、苍鹭、老鹰。

我要认识的事物多达两百万种。’

‘当我六岁时,在所有的白马中

我认识三匹;对我来说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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